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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西湖緣：文緣 發佈時間：2017-各級學校抽化糞池08-16 17:30:54 星期三
????我年屆八十，漫步西湖，心有靈犀一點通，總步步見故人與風景，聲聲聞歷史與鳥語——這是一名退離搶新聞、追歷史崗位20年記者印象中的“西湖記憶”。
????回眸西湖，自然指我在西湖山水間的幾次采寫往事。
????煙霞洞，汪靜之話說胡適曹誠英之戀
????“我的朋友胡適之”回響歷史，知否？上世紀末尚有一位仍健在，就是汪靜之（1902—1996）。我為瞭創作書稿《胡適傢事與情事》（第一版團結出版社，第二版浙江大學出版社），曾於1990年先後在新新飯店、煙霞洞采訪瞭這位碩果僅存的“湖畔詩人”。陪同的有胡適侄外孫程法德先生、安徽省績溪縣政協副主席顏振吾先生。
????開門見山，時年88歲的汪老說：“我沒有上過北大和中國公學，聽過他的課，但我一直稱適之先生為恩師，我聆沐他的教誨不知多少，主要是五四精神與白話文，我的第一部詩集《蕙的風》，也就是中國現代文學第一部白話文愛情詩集就是在他指導和直接支持下，由上海亞東圖書館出版的，那年我才19歲，一個中學生。”
????“我與他是小同鄉，績溪上莊鎮人。”汪老接著神秘兮兮地說：“珮聲姑姑也是上莊鎮人，是胡適與江冬秀婚禮上的伴娘，早在1917年已移情長她11歲的這位新郎瞭。我與珮聲一起在杭州念書，我讀浙江一師，她讀杭州女師——她對自己婚姻不滿意，已和丈夫胡冠英離瞭婚。你們知道嗎？娟表妹與穈哥那場回腸蕩氣的愛情是我直接牽線的，而我本人也深愛著珮聲，給他寫瞭情書。遭她罵瞭，'你瘋啦！'”
????珮聲是曹誠英（1902—1973）的字，乳名麗娟。穈哥是胡適（1891—1962）的乳名，“穈”是徽州方言，讀音“門”。
????汪靜之先生告訴筆者，1923年春，時任北京大學教務長兼英文學系主任的胡適教授因痔瘺請病假一年，南下上海，4月29日到杭州，住裡西湖畔新新飯店。汪靜之得悉，邀曹誠英等去拜訪，一起泛舟西湖，在三潭印月合影留念。
????然而西湖畢竟可愛/輕煙籠著/月光照著/我的心也跟著湖光微蕩瞭/前天,伊也未免太絢爛瞭/……聽瞭許多毀謗伊的話而來/這回來瞭,隻覺得伊更可愛……
????胡適這首《西湖》詩很快在上海面世瞭,當然激起娟表妹的心湖蕩漾。
????汪老又帶筆者等去西湖南山區勝地煙霞嶺三洞踏看。煙霞洞的石雕造像是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而洞外的清修寺建於五代吳越王朝，則是省級文保單位。1923年6月至9月，胡適由蔡元培介紹，向該寺住持金復三居士租賃齋舍，養病避暑。正好是暑假，曹誠英聞訊，搬著鋪蓋趕來瞭。現在齋舍尚存，我們一行在外面走廊長椅上坐定，汪靜之指向那一排平房說，“這是大殿東端的三間齋舍，胡適住最東一間，佩聲住中間一間，最外面一間作他們的起坐間。三間都是木板相隔。因為胡適那間無出門，就在珮聲那間開瞭一扇門，如此這般,不是'煙霞此地多'（按，碑名）嘛！煙霞洞給穈哥娟妹營造瞭一方甜密愛情的舞臺。”
????於是演繹瞭“折賞桂花品龍井”、“陟屺亭坐說莫泊（桑）”、“午間下棋月夜坐”、“月色矇朧促膝弈”、“六和塔頂雲棲道”、“錢江大潮西湖月”（徐志摩邀去海寧觀錢塘江大潮，曹誠英獨得一個大芋艿頭）、“遊罷花塢又西溪”、“下弦殘月移屋去”諸多粉紅折子戲，回腸蕩氣也。但是，10月2日，胡適的病假到期瞭，“自此一別，不知何日再能繼續這三個月的煙霞洞山月的'神仙生活'瞭！”（胡適《山中日記》）
????“哥，在這裡讓我喊你一聲親愛的！哥，我愛你，刻骨的愛你！”（曹誠英函）
????“不過，”汪靜之補充說：“第二年胡適又先後三次來杭州，有時住裡西湖新新飯店，有時住旗下聚英旅館，都包瞭套房，珮聲裡面一間，他住外面一間，已經向至友公開瞭。”
????葛嶺麓，鐵瑛回憶戰上海“最後一戰”
????1949年5月24日，解放軍三野二十三軍、二十七軍從徐傢匯攻入上海市區，二十軍從高昌廟渡黃埔江、蘇州河進占河北市區；5月26日，中共上海局成功策反龜縮蘇州河造幣廠北蘊藻浜的國民黨軍五十一軍軍長兼淞滬警備副總司令劉昌義，放下武器投誠；至27日，二十五軍攻占崇明島，為時十五天的上海戰役勝利結束。至於大上海徹底回到人民手中，時間與事件的標桿應是什麼呢？筆者采訪瞭當年我上海警察總隊政委鐵瑛（1916—2009）後，得到瞭明確答案。
????采訪是在上海解放50周年前一年，1998年2月的某天，在北山路84號大院鐵宅進行的。該大院背枕素稱瑤臺仙境的葛嶺、瀕臨映日荷花別樣紅的裡西湖、俯瞰綠楊陰裡白沙堤，曾是市民們耳熟能詳省裡領導人的聚居地，有武警門衛。其90號樓就是有名的新中國“五四憲法”誕生地，原來是省委第一書記、省主席譚啟龍的住宅。鐵宅在大院西側，一幢帶閣樓的二層別墅。筆者經鐵公子國強先生介紹，登門造訪。
????一位現役士官將我引進這幢別墅一樓客室等候，不久鐵瑛將軍從晨步回來，一見面就十分親和，客套數語中有一句，“八十三歲啦，你看我那時才年輕。”他隨手取過一張照片，告訴我，上海剛解放，他任上海警察總隊政委，在大新公司（後，中百一公司）陽臺上作報告時被拍攝下來的。筆者立刻抓住這個由頭，切入中國人民解放軍華東軍區公安部打擊金融投機倒把活動，依法取締上海證券交易所的主題。於是這位前省委第一書記、省軍區第一政委的長者接受采訪，侃侃而談四十九年前那場沒有硝煙的“戰上海”之最後一役——
????上海灘奸商、特務非法投機倒把條子、大頭、美鈔，為非作歹，擾亂剛解放的上海金融市場，危害市民生活——其魔窟就是漢口路、山西路的9層大樓“上海證券交易所”——華東軍區決定取締交易所，途經上海，進軍大西南的二野首長鄧小平也參與這一決定——6月10日上午9時，我警察總隊分乘10輛卡車進駐這座內線電話2000多部，日交易黃金萬兩的神秘大樓，執行任務——千名投機奸商驚恐萬狀，狼奔塚突，到處塞藏硬通貨——綠地毯上一個通宵沒有硝煙的戰鬥，抓獲200餘名奸商和“雙皮老虎”——11日清晨，華東局公安部長、上海市警察局長李士英主持接收交易所大樓——華東軍區司令部發佈公告，《解放日報》刊登社論。市民感嘆，蔣經國在上海“打老虎”風風火火，又開瞭殺戒，鬧瞭兩個多月，敗北收場；人民政府不打一槍，一晝一夜，勝利班師瞭。
????采寫成文《解放上海又一戰鐵瑛將軍談接收證券大樓始末》，分別在浙、滬期刊上面台中通馬桶推薦世後，引起上海東方電視臺註意，該臺紀實頻道的一位女主持人通過筆者，赴杭州，在北山路84號成功地采訪瞭鐵瑛將軍，花時40分鐘。
????結束采訪下山時，返身向鐵老揮手拜別，藉攝像機仰角掃描瞬間，我驀地想起，這幢玲瓏剔透的小樓，不是逝去那個年代才子作傢無名氏（卜乃夫）與趙無極妹八十三天泣血之戀舞臺一角嗎？
????洪春橋，王黎夫筆談潛伏生涯
????2013年仲春，筆者75歲，應邀前往洪春橋浙江醫院，看望102歲的紅色特工王黎夫先生（1911—2014）。洪春橋古名行春橋，南宋時是左軍步兵駐札三寨之一寨兼總教場，這一氛圍，倒頗契合現在住養中的一些老幹部，他們曾為中華民族和新中國浴血戰鬥，現代的槍炮聲和歷史上冷兵器的金戈聲，相互呼應。
????來到6號樓二層的一間套式病房，見鶴發童顏的王老正端坐在客廳沙發上等候。我傾身向他問候，說：“王老，我與您這位壽翁神交已久，十多年前曾托人說項，想采訪您，不料遭到婉辭，今天……”我觀言察色，發覺他沒有什麼反應。正在疑惑時，他大聲呼道：“愛英，給朱先生沏茶。”一位年輕端莊的女士在泡茶時對我說：“他失聰，兩耳全不中瞭。”龐愛英是他的夫人，一位紅軍四方面軍軍人的女兒。
????所以，采訪全程都是筆談，七八張A4紙正面反面都寫滿瞭。這樣的采訪進行瞭兩次，既吃力，又興味盎然。當然收獲極大，王黎夫，21世紀一位碩果僅存的紅色特工，他的傳奇生涯，可以說是電視劇《潛伏》的真實版。
????王黎夫的一生五彩繽紛、斑駁陸離。他出身豫北新鄉一大富傢，1929年在北平加入中共，坐過牢，追隨“湖畔詩人”潘漠華籌建北方左聯。1937年他奔赴延安，被八路軍方勸返，在三原邂逅魏文伯，返新鄉後，在《豫北日報》任編輯，戲劇性地與受彭德懷派遣來新的魏夢齡（魏文伯族侄）接上關系。投身一戰區長官部李世璋的政訓處。參加八路軍幫助舉辦的遊擊幹部培訓班，是朱瑞將軍的學生。奉命到石友三部張友漁的政治部任科長。1939年赴重慶報到，任軍事委員會政治部辦公廳調查室二科科員。就在這一年，他納入中共中央南方局工作范圍，周恩來指示他參加國民黨，行止灰色，為黨多提供情報。王黎夫的線人有：張友漁，徐冰，錢瑛，馮乃超等。從1939年開始，王黎夫開始瞭精彩的“潛伏”人生，掃描如下——
????軍委會政治部調查室是陳誠直接伸手於中央軍、雜牌軍的一傢獨立情報機構，二科職責是情報匯總，王黎夫雖僅是科員，但國民黨軍隊一有風吹草動，就首先入耳。
????1943年，王任社會部人事局機要秘書。一次，部長谷正綱參加中央黨部小型機密會議後繼去出席社會部公眾會議，將公文包暫存王處。王黎夫捷速閱讀包內文件與筆記，強記內容，將情報交線人張友漁。情報中有軍統派遣特務打入延安電報局。
????1944年，王先後任軍政部儲備司專員、辦公室上校主任，管轄國民黨軍隊軍餉、軍需的配給，因此掌握各支部隊的番號、駐地、人數、主官、流向及裝備、補給等情報，及時提供給中共。他還遞送瞭抗戰勝利後美軍軍援物資動向的重要情報。
????1946年，王任聯勤總部儲備司少將代司長，納入中共吳克堅情報系統，線人之一是華明之（“按住蔣介石脈搏的人”，國民黨中央黨部速記員沈安娜的丈夫）。他還有一個領導，是北平軍調中共方葉劍英將軍的中將軍事顧和滕代遠。
????1948年冬，淮海大戰前夜。王以儲備司主官身份前往“徐州劋總”刺探瞭國民黨軍7個兵團30個軍75個師80萬兵力的軍機。又在隴海鐵路線上繪下瞭神秘的蔣緯國的裝甲車兵力部署圖。
????王黎夫兼職聯勤總部駐上海經理署少將代表，運用此職，他截留瞭錦州18萬套棉被服、營口6千擔棉花等軍需品，供給解放大軍。又，在上海戰役前，艱苦做工作，將聯勤總部上海被服廠暨5個分廠軍產完整回到人民手中。
????王黎夫歸隊後，歷任我華東軍政委員會辦公廳主任，中共上海市情報委員會辦公室主任，全國人大常委會辦公廳常務副主任，浙江省政府代秘書長兼外事辦公室主任。享受省長級醫療待遇。
????拙稿以兩期分載，在上海一傢知名期刊面世，王老看到樣刊，十分開心，又隆聲呼他的愛妻：“愛英，快取我的畫冊，我要題寫，送一本給朱先生噯！”這本題名為《我的畫冊》的畫集，8開130頁，都是他頤齡湖上的硬筆畫作，藉西湖山水及花草鳥蟲，抒發性情，歌唱生活，其中一頁題款是，“艾英買來的桃子特別美麗”。
????我是地道的杭州人，從業時與京滬友人常言，“我傢在西湖”，而年華似白駒過隙，如今漫步西子湖，浸淫湖水漣漣，楊柳依依，不禁感嘆，“廉頗老矣，台中抽化糞池尚能飯否”？
來源：我的西湖記憶 作者：文：朱文楚 攝：快拍小友@全力少年 編輯：許佳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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